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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胡盈利
通信邮箱: [email protected]
您好！不好意思打扰了，因为看到计量经济圈公众号上发的文章，希望能有机会到前沿文献研讨小组了解一下近些年的博士论文选题。
在阅读本文之前，建议先了解一下断点回归设计计量方法(RDD)，具体可以参看如下文章：1.断点回归设计RDD分类与操作案例，2.RDD断点回归, Stata程序百科全书式的宝典，3.断点回归设计的前沿研究现状, RDD，4.断点回归设计什么鬼？且听哈佛客解析，5.断点回归和读者的提问解答，6.断点回归设计RDD全面讲解, 教育领域用者众多，7.没有工具变量、断点和随机冲击，也可以推断归因，8.找不到IV, RD和DID该怎么办? 这有一种备选方法，9.2卷RDD断点回归使用手册, 含Stata和R软件操作流程，10.DID, 合成控制, 匹配, RDD四种方法比较, 适用范围和特征，11.安神+克拉克奖得主的RDD论文, 断点回归设计，12.伊斯兰政府到底对妇女友不友好？RDD经典文献，13.PSM,RDD,Heckman,Panel模型的操作程序，14.RDD经典文献, RDD模型有效性稳健性检验，15.2019年发表在JDE上的有趣文章, 计量方法最新趋势。
本文要讨论的论文是Dell, M., Lane, N. and Querubin, P. (2018), The Historical State, Local Collective Action, and Economic Development in Vietnam. Econometrica, 86: 2083-2121. doi:10.3982/ECTA15122
第一部分：文章概述
文章脉络十分清晰，主要分为六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引言，第二部分是历史背景，第三部分分析框架，第四部分对经济增长的长期影响，第五部分机制，第六部分结论。文章讨论的是1698 年往后150 年的情况，当时越南和柬埔寨还没有建国不叫现在的名字，为简单起见，在下文统称为傣越和高棉（Dai-Viet 我们猜测越南傣族人口较多，所以这里音译为傣越）。
1.引言
上个世纪见证了发展中国家经济繁荣的大规模分歧，特别是东北亚最初的贫困经济体（如日本，台湾和韩国）的平均发展速度要远远高于东南亚的经济体（如菲律宾和柬埔寨）。这些地区之间的一个比较重要的差异是国家的历史状态，但是国家历史状态这个因素还是比较难以分析。本文通过分析越南和柬埔寨来讨论国家历史状态的问题。
本文考察了高棉和傣越的边界，该边界始建于1698 年。在法国殖民之前，一侧的村庄属于傣越已有150 多年的历史，而另一侧的村庄则属于高棉（国殖民的高棉）。这一特殊情况产生的边界导致傣越无法征服进一步的高棉领土，形成了一个比较良好的断点。
- 历史背景
越南北部在公元前一千年由中国统治，在获得独立后，越南北部傣越州采用了中国的一般政治形式，选举村官僚的考试制度。1461 年，该制度进行了改革，通过男性村民选举制度选举村议会，而国家官僚仍然通过考试制度选出。这些政策使得地方治理水平大幅提高。村庄留有人口和财产清单，地籍记录允许定期重新分配土地，并从1690 年代开始征收财产税并接受公众监督。几百年来，傣越一直在向南扩张。被研究的这个地区最早属于高棉，后被傣越占有并被改建为傣越的行政村，其公民的权利和义务与傣越相同。1698年，傣越和高棉发生了冲突，傣越占领了一侧的村庄。
相比较傣越，高棉的历史记录非常少。一般认为，高棉人缺乏中央集权的官僚机构，国家对外围的控制力很弱。东南亚历史学家肖恩·麦克海尔（ShawnMcHale）（2013）认为，国家能力有限的地区（比如高棉），农民可以逃避国家的统治。在高棉，政治任命和土地分配是个人化的，税收由庙宇制控制。拥有土地的精英通过建造庙宇巩固了他们对土地的主张。他们用圣殿从农民那里收集贡品转交给了更高级别的精英，这些精英将他们对土地的占有合法化。此外，傣越的法律法规包含近1000 条条款，其中15％旨在保护独立农民的生存，高棉法律法规则侧重于保护顾客与客户之间的关系。
傣越和高棉在东北亚和东南亚文明中具有更广泛的代表性。通常将亚洲社会分为两类。大越南，朝鲜（朝鲜）和日本采用了包括考试制度在内的中国式行政官僚制度。他们具有中国式的法律规范，高度集权化，村庄是基本的行政单位。这三个国家在某个时候与中国建立了朝贡关系，政治关系促使他们采用了中国的治理体制。老挝，暹罗（泰国），蒲甘（缅甸）和高棉受印度佛教国家统治和印度精英文化的影响，官僚机构缺乏专业化，中央国家对周边地区的控制薄弱，私人和国家事务之间的界线模糊不清，政权的稳定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君主制的人格政治。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越南与法国进行了反殖民斗争。1954 年的《日内瓦协议》在第17 条平行线将越南划分为两个区域——北越（胡志明，共产主义）和亲西方的南越（保大皇帝）。1955 年，吴庭艳在西贡发动政变，建立越南共和国（称“南越”）。1955 年7 月17 日，美国撕毁了《日内瓦协议》，取代法国在南越的地位，成立所谓越南共和国，扶持吴廷琰当总统，南越沦为美国殖民地。后持续的冲突逐渐升级为越南战争。本文研究区域位于越南南部，1967 年南越发生了重大的宪法改革，权力下放，赋予了乡村新的权力：对地方议会的控制权以及选举村议会和制定地方发展项目的能力。1976 年，越南统一，但未成功地将南方土地集体化。行政等级制度定义了村庄与中央政府之间的财政关系，省与区介于两者之间。财政管理是在省一级进行的，而乡村组织继续在管理各种服务中发挥作用。共产党员选拔官员，然而，当地选出的村长仍然以非正式的身份继续存在，他们在地方政治中与村级政党官员一起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尽管中央政府并未正式承认他们。
- 分析框架和4. 对经济增长的长期影响
第三部分和第四部分通过断点回归研究了1698 年高棉-傣越边界变化后，边界两侧村民的经济状况变化。1698 年傣越出兵占领了部分傣越的村庄，这部分村落一开始被高棉松散管理（如上文，高棉的管理比较松散），后被傣越接管。在边界的两侧，一侧村庄为傣越所有，另一侧村庄为高棉所有。文章按照地理位置将边界区域分为一系列10Km*10Km 的栅格，作为一个单元，用作分析；将边界线分成25Km 的小段，用于判断村落是否处在边界上。
outv 为收入，DaiViet 为村庄的政权归属，傣越为1，高棉为0，dist_hcm 为该村庄与胡志明市的距离，用于测度政治（经济）中心对村落的控制。
回归前，文章考虑了样本的自选择问题。根据前人的文献，村落对外来者的负面态度为进入已建制的村落制造了巨大的障碍。因为外来者即使进入村落也不会获得土地所有权，因此跨边界的移民被认为是对结果影响轻微的。此外，1970年代初进行的“ 种族态度和分析调查” 发现只有21%和12%愿意为了更高薪水的工作搬到其他村庄或省份去居住。人口普查数据表明傣越和高棉相互移民概率概率极低。
文章用总消费量减去收到的转移支付来构建消费量度。数据来源为越南国家统计局在世界银行的援助下于2002 年至2012 年， 每两年收集一次越南家庭生活水平调查（VHLSS）。先做了一个不同带宽的检验，结果稳健。接着加了地理信息做了三维的检验，拟合良好。其后，删除胡志明市，删除边界为河流的附近的村庄，考虑移民率，结果都很稳健。文章还考虑了三个安慰剂试验（1） 河流两侧但政权未更迭的区域（2）研究区域内各省边界（3）傣越向南扩张的其它历史区域，结果都不显著。综上，这一部分主要结论是，在边界两侧，傣越地区的经济发展水平（用村民消费量来衡量）显著优于高棉地区，即历史政权的变更对经济水平产生了显著的影响。但是这部分的结论是基于当前数据（2002-2012年的数据）得出的。
那么把时间往前推，政权的变更是否对之前的经济发展产生了类似的效果？1885 年，中法战争结束，清政府与法国签订《中法新约》，放弃了对越南的宗主权，越南沦为法国殖民地。1955 年7 月17 日，美国撕毁了《日内瓦协议》，取代法国在南越的地位，成立所谓越南共和国，扶持吴廷琰当总统，南越沦为美国殖民地。后持续的冲突逐渐升级为越南战争。历史上柬埔寨1863 年沦为法国保护国，1940 年被日本占领。1945 年日本投降后被法国重新占领。
殖民为当前问题的研究提供了史料。现有的村级信息的唯一来源是法国国家图书馆于1878 年，1901 年，1910 年和1926 年保存的地图。每幅地图都显示了不同类型的基础设施， 特别是道路，铁路，电报线和军事哨所。文章整个研究区域都在同一殖民行政单位内，殖民地的国有和私营公司似乎在经济顺差最大的地区投资了运输和通讯基础设施。作者对这些地图进行了地理配准，并与村庄边界相交。南越时期，作者通过“居民态度和分析调查”（PAAS，美国国家档案馆RG 330）获得村庄收入数据。该调查由美国和越南于1970 年3 月启动，每月进行一次，直到1972 年12 月。每月随机抽取每个省的6 个村庄，每个村庄随机抽取15 名受访者，并根据人口统计学特征进行分层抽样。作者还从“哈姆雷特评估系统”（HES，RG 472）中获得了各种经济指标，该系统由美国和南越在1969 年至1973 年之间联合收集。HES 包含南越村庄的经济，社会，政治和安全信息，每季度收集一次数据。HES 问题具有明确的答案。作者将具有多个答案的问题编码为二进制指标。例如，将关于非大米食品供应量的问题编码为无或有限的供应量或充足的供应量。此外，结果还报告了贝叶斯潜在类别的估计值。基于当前信息，潜在类别分析估计每个村属于“高”和“低”经济繁荣类别的后验概率。最后，作者还从省年鉴和解密后的越南共产党文件中得到1975-1985 年越南统一后的土地所有权和水稻种植的区级数据。所有这些历史数据检验结果都与前文一致，即傣越地区的经济发展水平更高。
- 机制分析
第三部分和第四部分得到的结论表明，政权的更迭导致确实造成了傣越地区的经济发展好于高棉地区。那么政权的变化通过什么机制来影响经济发展？文章的假设是，傣越政府治理转化为地方集体行为，地方集体行为（一些治理的政策准则等）在一系列动荡中持续存在，并可能对当地公共物品的提供和经济发展产生了重要影响。作者认为，虽然地方集体行为并不是将历史政权与长期经济发展水平联系起来的唯一机制，但是这无疑是一个重要的路径。
这部分有三个数据来源：1969-1973 年美国和南越政府汇编的关于民间社会、乡村政府和舆论的地方级数据；HES；“居民态度和分析调查”（PAAS）。文章假设历史上政权变更通过影响地方集体行为来影响经济发展水平。地方集体行为由两部分组成，一个是村集体和公民社会，一个是村集体和地方政府。村集体通过参加民间组织、经济培训、人民自卫队、自我提升项目来影响公民参与进而影响经济发展；通过与地方政府合作，在税收、村干部选举、政府援助等地治理层面，以及卫生保健、教育、执法等公共品供应方面促进经济繁荣。作者利用现有数据对这些猜想进行了证明。
6.结论
该研究使用了傣越-高棉边界的断点回归，证明了在过去150 年里，中央集权国家统治下的地区如今生活水平更高，经济效益也更好。历史数据表明，傣越的村庄（权利集中），地方集体通过公民社会和地方政府更好地管理公共物品和组织重新分配。
集权国家会产生较强的村集体行动，这些规范在原始国家消失很久之后依然存在。本研究提供了一种理论，即东亚集权的历史促进了当地的集体行动，可能由此造成了东亚国家和其它国家发展的不同。
二、文献评论
文章通过研究越南和柬埔寨边界村庄，讨论历史上的政权变更、集体行动和经济发展的关系。被研究区域最早属于高棉，在1698 年被傣越占领了一侧的村庄，另一侧仍属于高棉。后，高棉成为法国殖民地，因此傣越无法推进边界，使得边界保留下来。本文先通过断点回归研究了当前（2002-2012 数据）经济状况与边界的关系，发现边界两侧，傣越侧经济发展较好。再通过之前的历史数据（法国殖民期间史料数据、美国殖民期史料数据、越共数据）发现历史上傣越侧经济状况均好于高棉。其后，文章提出假设，历史政权变更通过影响地方集体行动对经济发展产生影响，并进行数据验证，最后得出结论。
我认为这篇文章属于实体主义+统计推断的结构。历史政权变更、地方集体行动、经济发展三者之间的关系是通过质性理论推断而来。作者首先提出历史政权变变更和经济发展之间有一定关系，采用断点回归的方法（统计推断）对其进行验证。傣越的***、高棉被法国殖民，这些历史因素为验证政权变更和经济发展之间的关系提供了一个良好的准自然试验境。在证明历史政权变更会对经济发展产生一定影响后，作者对影响路径进行了探究。在文章中，作者也提到，政权变更对经济发展的影响路径有很多，地方集体行动并不是唯一的影响机制。尽管影响路径有多条，但无法否认的是，地方集体行动是其中一条重要路径。随后，作者通过质性理论对地方集体行动路径进行了具体的分析，提出公民社会和地方政府两种影响方式，并进行详细讨论。
数据方面，这篇论文用了法国国家图书馆于1878 年，1901 年，1910 年和1926 年保存的地图。每幅地图都显示了不同类型的基础设施，道路、铁路、电报线和军事哨所。作者对这些地图进行了地理配准，并与村庄边界相交。随着现在地理历史、计量史学的发展，许多以前不可用的数据有了更多的分析方法，也为我们将来的研究提供了新的方向和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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